ISSN 1016-1007 GPN200560003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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編輯室報告 / 馮建三  
編輯室報告

  就在中國共產黨矢志建立具有「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」,引進市場機能,改變其經濟結構之時,中國大陸的教育機構與傳播媒體這兩個領域,緊隨、同步於經濟的變化,也醞釀、展現了新的風貌。

  對於這些重要現象的記錄與詮釋,目前仍方興未艾,本期以專題「經濟‧政治‧傳播:世紀末的中國、台灣與香港媒體」的部份文章,加入論述的陣容。

  首先,在〈黨報與大眾報紙廣告經營「收入裂口」現象之探析〉這篇統計資料豐富的論文,陳懷林與郭中實指出,1978年起,中國大陸的報紙重新開始刊登廣告,唯至1983年,廣告額只達7330萬人民幣,到了1996年,金額卻已接近78億。其次,其中有個頗可注意的現象,此即自1990年代以來,報紙廣告的增加量,較大部分是黨在各地之大眾(晚)報的平均增加量,黨在各地的機關(日)報的平均增加量,幅度小些,若以上海、廣東與山西為例,1996年三家晚報的廣告額,是黨報的2.5至3倍多,作者將此現象稱作「收入裂口」。 這個現象的產生原因則分作三類,互有關聯。黨報既然側重「政策指導與思想宣傳」,則官員和知識階層為其主要讀者,並以公費訂閱(超過80%,有些黨報甚至達95%)也就事出有因。到了中國逐漸進入消費文明,有關生活用品等類的廣告刊登,於是以繞過黨報,投入讀者是自費購閱的晚報(90%以上)為優先選擇,在這個階段,共產黨先在1990年7月允許廣告篇幅從佔增刊的八分之一,擴充至三分之一(五年後更廢除了比例規定),1991年再解除對報紙的限張管制,提供了晚報恰當的機會,一方面「繞開政治新聞報導的『雷區』,力避宣傳『八股』」,一方面擴版、增加廣告以滿足消費商品的流通需要。作者預測黨報與晚報的廣告佔有率,「會進一步擴大」。至於黨報雖有政府的財政支持,但在市場佔有率漸失之下,未來是否仍會持續「具有政治影響力」,作者並未預測。

  媒體產權歸於共產黨,但媒體的經營過程逐漸為商業力量滲透,不獨見於報紙,事實上,廣告入侵中國大陸之報業的時程,僅比電視略早不到一年。在〈中共改革開放對電視事業經營之影響〉一文,王毓莉指出,從1979年1月起,上海市率中國之先,開始播放電視廣告。此後,商業勢力進入中國電視業的規模日漸增大,至1993年電視廣告量增加至近人民幣30億,較諸1984年時,成長將近90倍,到了1995年,廣告量再增加至近65億。國家資金挹注於電視者,日漸減少,但對中央、省、地市與縣等四級電視台的影響則不一,具有標竿地位的中央電視台,取自國家直接出資的比例,可能仍然不低,但「北京電視台(的)……國家補助……至1996年只佔……0.5%」,同年為止,亦有十七家省級電視台獲得中央政府核可,將或已經將其節目透過衛星傳送,與中央台產生競爭關係,而中央電臺在1996年10月,將其氣象前五秒鐘的一年廣告,賣給山東秦池酒廠,得款3.2億人民幣。這些商業競爭對於中國的電視業,帶來若干正面效應,如電視評論崛起,但此評論又與西方資產階級的媒體評論,不可等同,因中共規定,進行批評時,需「『三見面,三點頭』」,也就是「記者、受批評者、受批評者的主管……必須見面……同意簽字後才可播出」。再者,由於媒體之走向商品化,中國民間出現了「『防火、防盜、防記者』」的說法,又有「『一等記者炒股票,二等記者搞承包,三等記者拉廣告,四等記者上頭條』」的傳言。這些異象是否足以使中共更商業弦易利潤轍呢?作者未有明言,但她指出,若「商業化手段……撼動了傳媒的基本定位」,也就是妨礙了中共政權的穩定性,中共會「加以整頓」。

  就在中國的黨控電視引進商業機制之際,中央電視台也從1992年10月1日起,使用衛星對中國以外的華人播送全天候電視節目,正式開啟山水風光以外的大陸節目,進入台灣與本地節目「文化交流」的階段,其後並有許多歷史「大陸劇在(台灣)引起收視……熱潮」。另一方面,「至1994年底,台灣連續劇在大陸播出總時數近三千小時……和流行歌曲……這種通俗文化……的影響力,使得大陸當局……認為其可能帶來『資本主義的精神汙染』」。對於這種狀似互有來往的電視節目之播放,趙雅麗認為,在「雙方政府皆懷抱明顯的政治動機」下,以上情況只能說是〈政治主導下兩岸電視文化交流的迷思〉,文化素質非但無法因此流通而互利,就連經濟利益也很難互補而是「競逐」。作者認為,「大陸影視事業由國家……掌控並走向商業化……勢必對全球華人構成……嶄新的文化影響力……台灣……成為……亞太媒體製作中心(則)……缺乏利基點」。省視、判斷了這些實況以後,趙雅麗認為兩岸的電視交流,應「多一分文化考量,少一分政治較勁」,而台灣政府與其憂慮此交流過程中「『量』的失衡」,不如轉而致力於台灣電視節目「『質』的……提升」,也唯有如此,兩岸民眾才有可能「透過有限的媒體管道,正確、客觀地認識與了解彼此」。

  若說台灣與中國大陸的電視文化,在不等程度裡,均在經濟驅力與政治要求之間,領受了二者的衝突、矛盾,香港作為東南亞的區域電影,乃至於電視節目的製作重鎮,商業動力了無掛慮,統治者亦較少不以政治或文化要求,課以業者特定責任,以此,香港的影視文化呈現與兩岸相當不同的風貌。杜耀明與劉端裕指出,作為香港最大的商業廣電機構,「香港廣播有限公司」(TVB)年產五千小時電視節目,積累達七萬五千小時庫存,在已佔有香港電視觀眾與廣告收入達八成的情況下,「擴展的餘地有限」,從1993年起「努力開拓」海外市場,當年該公司約有一成五的營收從海外取得,至於其策略則分作聯合營運、合資、物物交易與顧問合約等四種方式,其中包括它利用台灣三台受制於國民黨,「搶盡先機,成為台灣電視新聞的重要來源」。

  在這四篇主題論文以外,本期另有四篇一般論文,一篇研究報告,以及兩篇書評。

  翁秀琪以《自由時報》為例,分析1997年初凍省事件之過程中,總統李登輝與台灣省主席宋楚瑜會面的新聞,作者以此例論稱,讀者須有批判的語言警覺,才能洞視新聞之意識形態與權力關係。郭良文選取30則電視影片與平面廣告,論稱快速發展的主體性,使人有了各式各樣的認同,而廣告之傳播內容則加以運用,形成了所謂的「認同的商品化」。羅燦煐以14部港台強暴電影為對象,分析它們對於性暴力的建構,雖有主流迷思與反迷思的區別,但仍辯證地鞏固了現存父權的意識形態。張文強指出,當今的報業經營,面臨了許多商業邏輯與新聞專業的對立要求,衝突四處顯現,他認為,報紙組織架構必須更新,以此才能使商業行為減少對新聞工作的不當干預。

  譚志強與吳志良說,作為中國第一份外文報紙,澳門葡萄牙文的《蜜蜂華報》雖然存在只一年多,影響力只限於澳門葡人,但該報的資料,「絕對是一個寶庫」,值得研究澳門近代史的人,進一步探討。

  孫旭培的書評認為北京人民出版社的《華夏傳播論》,「堪稱傳播學研究中國化進程……的……可喜……成果」;余陽洲用「高標準……驗收」臺北師大書苑的《大眾傳播理論》,「期待台灣的傳播研究邁向成熟境地」。

1998/ 秋
No.5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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